飛雁的天空

        「五嶽歸來不看山，黃山歸來不看嶽。」明代旅人徐霞客對黃山的這幾句讚嘆，叫無數後人千山萬水從各方奔赴此地，只為一睹聞名已久的「中國第一奇山」，感受山在虛無縹緲的奇境，飽覽騷人墨客筆下的奇松險峰。我們自然也是仰慕者之一。只是嚮往雖久，從規劃到啟程的時間只有兩個多星期。這麼短的時間之內要決定旅遊的行程和方式，說實在是太匆忙了點，然而時間的倉促容不得我們猶豫，一番取捨後，很快我們便決定要從深圳坐火車一路晃到屯溪(即黃山市)與團友會合再登山。大陸的好山好水雖不能盡覽，這一路長途火車至少能讓我們看得多些，稍稍安撫我們貪婪的心情，黃山就留到終點慢慢來品味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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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發

        第一次在大陸坐硬臥火車是個有趣的經驗。這班到黃山市的火車終點站其實是南京，黃山不過是其中一個中途站。

        我們出發前三天才去買票，軟臥早已售罄，只剩下硬臥，於是先生買了上下舖兩張票。上了火車我們才曉得，原來硬臥是一個無門的廂房，裡面共有六個臥鋪，左右各分上、中、下。我們買的是上、下鋪，中間還有個中鋪。既來之，則安之。上了火車，找到自己的臥鋪，跟著別人有樣學樣的擺好行李，倒頭便躺到臥舖上休息。我睡的是上鋪，得爬梯子才上得去。上鋪轉圜空間很小，只能躺，不能坐，我 和 先生中間又隔著中鋪，要聊天也不方便，我自己也累了一天，於是便索性躺下休息。一路腦袋瓜兒胡思亂想，一面聽著火車鐵軌有節奏的隆隆聲，不知不覺竟沉沉入睡，一覺到天明。

        硬臥廂房外有個窄窄的長廊供人通行。每幾步就有一扇窗戶，窗的兩旁各有一張摺疊椅，要坐的時候便用手將座椅扳下，一起身，座椅便自動彈回，貼壁收回。第二天清晨梳洗過後，我 和 先生便面對面的坐在小椅上，吃著清粥小菜早餐，欣賞窗外綠野平疇。四月初春的薄霧輕輕籠罩原野，晨曦隨著車行偶爾灑進車窗，照在我們彼此臉上。窗外許多農地似乎早已開始春耕，有的已經插好秧苗，有的還在犛田，天色不過才微亮，就見到不少農人牽著水牛在農地中忙了，真是好一副日出而作的田園風光。

        隨著臥鋪乘客一個個醒來，車上往來叫賣的也多了。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拎著水果叫賣的火車員工，他一手拎著一籃仙人果，另一手拎著兩籃芒果，一個早上便來來回回地經過好幾趟，手裡似乎總是那三籃滿滿的水果。每次經過我們面前，他總不忘招呼幾聲，推銷他的水果。坐在我們下鋪對面的先生終於忍不住開口。

        「我看你一早來回這麼多趟，一籃也沒賣出去。你這水果怎麼會好？」

這位叫賣水果的人不急不徐的放下那三籃水果，一手扯開上衣，一手掏出內袋一疊鈔票說道：

        「我一早已經做了這麼多筆生意了，還瞧你一直躺在那裡，什麼事兒都沒作。」看來小人物的機智也是不容輕忽。

        火車繼續隆隆前行，一窗窗的美景推近又漸遠，在人聲、車聲和叫賣聲的陣陣交錯中，目的地漸行漸近。我和先生就著下舖，各據一角，沉醉在各自的書中，等待到站的那一刻來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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